— 人间犹悟 —

[IDW·补蜂]星辰相吸又相系(含拆)【上】

感谢约稿!

※预警:单箭头,错误的一厢情愿,趁人之危的强拆,柱红提及。
※背景:IDW世界观,私设有,灵魂伴侣设定。
【HE】【请不要过多在意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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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神赋予赛博坦人生命的同时在他们的右腕上留下了一道线索。这是一份和生命分量等同的礼物,当一个机体诞生的第18万年到来,一个名字会浮现在腕甲上。

唯心论者称它为普神馈赠的奇迹,唯物论者企图从生化量子层面研究它的作用机理而一无所获。民间有着传说,这是一个灵魂烙印,茫茫宇宙中有两个生命从诞生起就被牢牢连在一起,他们的外形或许相去甚远,但火种相吸相系,像磁铁的两极、异性的电荷、遥望的星辰。

快乐的小快递员诞生于最后一波生育热潮,他是整条街区最年轻的机。朋友们常指着他空荡荡的右腕甲开玩笑,那儿说不定会长出一个生锈的老古董的名字。

大黄蜂悄悄用手盖住那处空白和大家一起开怀大笑。他说自己并不介意,如果——仅仅是如果——他的灵魂伴侣是位老者,那么他该感到幸运才是。那意味着对方可以教导他,用丰富的阅历为他指点迷津,而他年轻的火种将唤醒历经沧桑的灵魂找回鲜活与美好,他们会拥有比单纯的师生或伴侣更为牢不可破的关系。

某机发出一声天雷般的爆笑:“理想的傻瓜浪漫主义!要是他老得拆不动你了怎么办?”

更多笑声加入进来,大黄蜂的能量液涌向面甲,他越是手忙脚乱大家笑得越欢。

小年轻还从未想过除了精神恋爱以外的事,其实恋爱已经是个够抽象的词汇了,而拆卸更如教科书上语焉不详的“非重点”,带给处机无限遐想的空间。这怪不了他,赛博坦人又不靠拆卸繁衍,所以这项活动便成了“娱乐”之外的延伸科目,就像喝高纯与听音乐,除非主动求教,没有哪个官方科普小册子会教你如何抚摸输出管或怎样刺激接口。

“要不要先试试哥几个?”一个暗色调涂装的大个子对他喷出刺鼻的酒气。

“不用了,谢谢……”

“你不会真相信‘初拆要献给灵魂伴侣’这种童话故事吧?”大个儿暧昧地打量他年轻光洁的装甲,右手随意揽着自己的伴侣,更确切地说是炮友,因为他们暴露在外的腕甲上写的并不是对方的名字。

大黄蜂摇着头跌跌撞撞地离开了油吧,在他出门前那群喝高的家伙在他身后响亮地打起唿哨:“那傻小子可能到死都是个雏了。”

玻璃门把浓郁的油腥味与污言秽语从他的中央处理器中隔离。街道上还残留着主恒星散发的余温,再过1.35个兆周期热量便会从地表完全散回宇宙。大黄蜂需要快些回到住处,他的动态温度调节机制已经显示激活,这表明他今天花费了太多时间在无关痛痒的娱乐上。

“抱歉今天来晚了,拿去吧,轮圈。”他把一塞金放在乞丐手中,目光扫过他腕甲上仿佛被熔炼过的伤痕。

触目惊心,大黄蜂没有一次不感到触目惊心。轮圈是个丧偶的可怜机,找到灵魂伴侣时他有多幸运,那么失去时便有多悲哀。街区里的年长者说,自那场不幸发生后轮圈就“死了”,烙印自熔的同时也一并熔化了他的灵魂,不久后他便出现在街角的朝阴面,辞去工作成为乞丐,用虚拟现实游戏麻痹神经。

于是就有年轻的激进派伸出指责的手指,抱怨天尊给了他们一个泡沫般的期许。92%的塞星人此生无法与正确的机相遇,而剩下8%的幸运儿中有五分之四需要承受得而复失的剧痛。所以为什么要把生命浪费在徒劳的寻寻觅觅上?机生就当及时行乐。

大黄蜂回到狭小的住所,调温机自动启动让室温回升。他打开花洒任热油冲走灰尘与一天奔波的疲劳,也希望大脑中沉积的悲观消极顺着液滴一齐流入排水孔。

他就要成年了,还有四天,这是大黄蜂神往已久的。内置时钟慢条斯理地读着数,他例行公事般对它进行第无数次校准,确认无误后才关闭伺服器安心进入充电。

无论接收器边有多少声音在劝他放弃做梦,他都会藏好那个名字,因为大黄蜂确信万事只怕有芯人,只要足够努力去寻找就一定能得偿所愿。

可是当那个意义重大的读秒走过时命运却和他开了个有生以来最大的玩笑。

“你的手回来了,完好如初。”护士为他拆掉新肢体上的蜡膜,那里就像刚下流水线般光洁,手腕没有任何不连贯的接缝。除了那行被拦腰斩断的字母,它看上去几乎完好如初。

“那个名字呢?”他瞪着刚装上的光秃秃的部分,“名字的另一半到哪去了?”

护士的目光只在他沮丧的面甲上停留了一纳秒,便轻描淡写地回答道:“重型拖车有15吨重,时速60千米,你的腕甲全碾碎了,涂装被刮得看不出原色。如果他反应再慢上0.6纳秒,你失去的就不仅仅是右手了。”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们为什么没修复腕甲上的名字!我的烙印!”

“对不起,做不到。”对方依旧持医护人员的职业素养,“我们无法修复科学界不能解释的东西。”

大黄蜂摆摆手不再坚持,残留的几个字母让他感到一股难以言说的不甘。如果他没有在读秒时太专注地盯着手腕等它浮现出文字,就不会在红灯时走进大路遭遇车祸,他也可以拥有完整的线索去寻找灵魂伴侣了。

“Prime”,后半段文字是这么写的。简短的字符是火焰般的红色,有震人心魄的力量。

C12矿区一位矿工的揭竿而起让赛博坦大变天色,风声、雨声、话语声都裹挟了草木皆兵的紧迫。为保全性命大家纷纷选择逃离赛博坦,或者拿起武器用铠甲武装机体。

然而就是在炮火连天、生灵涂炭的人间地狱,大黄蜂认为他找到了自己的伴侣。

擎天柱领袖曾经名叫奥利安·派克斯,在他被领袖模块选中之前大黄蜂便开始追随他。你瞧,这就是命运的有趣之处。他像顺水而下的小帆船被洋流汇入对方浩瀚的生命之河里。擎天柱教导他、为他指点迷津,他们是师生战友上下级,但大黄蜂深信不止如此。因为擎天柱是当之无愧的领袖,是Prime一词的具象化,他的涂装和大黄蜂拥有的那行字的红色如出一辙。

霸天虎宣战后擎天柱亲自下达了一道命令:所有军事人员必须用光学迷彩涂层遮盖右手的字迹,擅自揭开将按违纪处理。与此同时霸天虎也出现了同样的规定。这目的显而易见——两方领袖已经完全抛弃了私人情感,一时间他们都成了亡命之徒、丧家之犬,身芯装不下除战争之外的东西。

这仗一打就是400万年,旷日持久的战争足以磨灭许多美好的畅享,也能够使柔软的火种变得铁硬。但有些事情终究没有改变,就像梅塞廷万年不化的积雪,就像汽车人最小的战士永远相信万事只怕有芯人。

“大黄蜂?大黄蜂!”他被某个机抓着肩甲摇晃,“你发呆一个世纪都快把墙盯穿了!”

“什么?我……抱歉我走神了。”他摇晃脑袋把思维从寥廓的夜空中调回,想起自己正听补天士说些重要的事……补天士都认为重要,那么看来是真的重要。“我们说到哪了?”

“大哥离开的时间确定了,就在明天早上第十兆周期。”

他握住拐杖的手颤抖起来:“这么快?”

“这么快。”补天士用肯定句重复道,“当他把领袖模块分给我们时就说明这天不远了。”

是啊,是啊……大黄蜂不置可否地偏过头去,把全部重量都压在左腿上,他感觉疲惫不堪,渴望找到一个地方坐下。战后重建和打仗,他说不上来哪个更累人,汽车人选他当老大,而眼前这个年轻的领袖也在领导层拥有一席之地。所以今后他要和200个霸天虎、4000个钉子户还有一个不服管教的补天士打架。

“大哥是为我们离开的。”他低声说道,擎天柱放逐了自己以保证所有汽车人能留在赛博坦,“他在做正确的事。”

“但我不信你不想劝他留下。”补天士突然说,“你全身的液管都表示着你在说违心话。”

“这不算是违心话,如果他没打算离开我也会放逐他的。”此话不假,随着回家的钉子户越来越多,他们与汽车人的矛盾也愈演愈烈。民众群情激奋把他们当做占领军,而擎天柱作为“战争本身”,是阻挡在和平面前的最大一块绊脚石。他必须离开,不再拥有领导模块,不再指挥任何军队,作为奥利安·派克斯在宇宙之间游荡。

狭小的房间充斥着难以言说的沉默与苦闷,大黄蜂感到右腕传来令人芯悸的跳动,他用力握住那里企图将它遏止。

“你怎么了,大黄蜂?”金红色的战士凑过来俯身打量他,“我刚想夸你是个小硬汉,但你看起来真的不妙。从大哥宣布离开那天起你就总是心不在焉。”

补天士仿佛没有“私人空间”的概念,他总是用令大黄蜂不适的距离和他交谈甚至吵架,所以大黄蜂后退半步用拐杖点点他的小腿提醒他距离,告诉他自己很好。

“行吧行吧,永远逞强的小兄弟。”他耸耸肩靠回对面的墙上,嘴角的弧度表示他有些不高兴,“我还以为咱们是朋友,能开诚布公一点。”

然而大黄蜂仅仅瞥了他一眼,便挪动步子坐回充电床上去了。他认为疲劳已经侵蚀了深层电路,他需要闭上眼睛充会儿电。

可是充电这回事越努力越糟糕,他的记忆不断闪回出擎天柱红色的涂装和手上仅剩的红色烙印,这两样事物令大黄蜂辗转反侧许多个晚上。长久以来,他始终在刻意回避这个结局,任凭日子在未加计数之下一天天地流逝,期望时间重返他既眷恋却又迷茫的阶段。

其实还有另一条路可走,但他需要一股推力来说服自己。

于是大黄蜂睁开光学镜,当他转头看向补天士时发现对方也正看着他。还是那个靠墙的姿势,光镜的矩阵蓝在暗夜里散发着柔光,不知道他这样望着自己有多久了。

“热破,我想问你一件事。”

“叫我补天士!”他果然立刻生气地纠正,随即撇撇嘴别扭地调整了一下站姿说,“什么事,你问吧。”

“如果有一件事你一直没机会做,但是当终于有机会时却发现它注定没有结果。”说到这他深深置换了一口气,抬头对上补天士的光学镜,“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浓重的黑暗掩去了对方的面部表情,只有光镜和发光带在平稳地闪烁。冲动分子头一次没有想当然地立马回答问题,他专注平和地同他注视,然后短暂地关闭了光栅,复又打开时那些深沉的思虑仿佛从未存在过。补天士满不在乎地挥挥手说:“当然是去做。当一亿年后你回望今生,你想后悔当初没胆量‘上’那辆车吗?”

他跳下充电床,抓起拐杖冲出舱室:“我知道了,谢谢你热破!”

“是补天士!”对方的抗议从身后远远地传来。

走廊里绿色的夜灯影影绰绰为他指明通路,他跑向铁堡最顶层的领袖休息室,现在刚过宵禁2.4个兆周期,擎天柱一定还醒着——他一向晚睡早起,大黄蜂为自己对他的了若指掌感到一丝自得。

补天士也许知道了,他的最后一句话若有所指,但大黄蜂顾不上那么多。在爬上许多节楼梯并拐过两个转角后他看到了领袖舱室的门。

电子门虚掩着,暗黄的夜灯光伴随轻声细语的交谈声从门缝里钻出来。大黄蜂在门口站住脚,大哥的房间里有人……除了他之外还有谁会深更半夜前来造访?

一定是通天晓或警车,大哥需要把重建以及管理霸天虎的重要事宜转告给两位高阶领导层。但这说不通啊!为什么不直接找他和补天士?

他扩大音频接收器的捕捉范围并向门口看去。

这时屋内的声音突然爆发起来,那个仿佛被扼住发声器的尖细嗓音熟悉得令大黄蜂芯颤,紧接着有金属磕碰的巨响,还有许许多多零碎物件掉在地上的声音。

“我该怎样才能留住你呢?我亲爱的擎天柱……”红蜘蛛说,“留下吧,我们可以一起领导赛博坦,你和我。”

前领袖低声回答:“擎天柱的时代过去了,我也不再拥有领袖模块,今后请叫我奥利安·派克斯。”

“是啊是啊,奥利安·派克斯……是你,这次不会错了。”

大黄蜂在狭窄的一缝中看到seeker把擎天柱扑倒在桌面上疯狂亲吻着他的面罩,前任领袖的小臂僵直在半空。数据板掉了一地,红蜘蛛的右腕甲上的火红烙印简洁明了——奥利安·派克斯。

视网膜导线一阵刺痛,周身充满了齿轮惊惧的颤抖,他几乎是飞一般地跑了,无视铁堡内禁止使用车辆载具的规定一路狂奔到他也未知的目的地。当发动机和轮轴开始发出过热的警报时他已经来到了大议事堂高耸的废墟之上,云层触手可得,副恒星在3.9亿千米外投下毫无温度的光。

大黄蜂靠在冰冷的断壁残垣上急促地置换热气,双腿和一根军用级别的拐杖也撑不住机体的重量了。他无法形容处理器中混乱的情感信号,这有关信仰的崩塌和漫长岁月的辜负,如果有一种情绪能反映他的状况,那应该是麻木。

“啊!你在这儿!”

大黄蜂转过脸,默默无语地看着补天士跳过几块断裂的廊柱向自己跑来。他很想告诉对方请把他不知疲倦的笑容收敛起来,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我在回舱室的路上看到你像旋风一样冲出来,还把清洁液洒了一路。”听到此话黄色的小个子不由摸了摸自己的面甲,“抱歉没有清洁液,只是修辞手法。”

“你来干什么……”他说。

“好奇。”红跑车顺着墙根在他身边坐下,很近的距离,大黄蜂握着拐杖往远处挪了挪。

“有什么好奇的,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补天士咧嘴一笑:“我好奇的是结局。”

“结局?”大黄蜂突然火大,喉管深处翻涌着愤怒,他哽咽低吼,“没有结局,都结束了你看不出来吗?!”

不知是天生缺少“看脸色”程序还是明知故犯,补天士随意地伸手把他揽向自己这边笑嘻嘻地说:“放轻松小伙计,我认为你现在需要一个树洞……”

“不需要,我自己能解决。”他匆匆打断对方,抱起膝盖缩成一团。补天士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咱们是朋友对吧,你经常这么说。嘿!你需要倾诉,真的,如果你不愿意跟我说还能去找谁?警车吗?”

“……”大黄蜂短暂地沉默了,他从来不是一个喜欢让自己沉浸在负能量中的机,他的朋友们希望看到一个积极乐观的大黄蜂,而不是一坛苦水。所以他不确定自己是个愿意倾心的倾诉者,并且眼前这位朋友兼“死对头”也不像个忠实的倾听者。

可是今天晚上他决定破一次例。

在与锰矿山脉近乎齐高的半空,空气开始随时间的推移凝固、冷却。疾驰带来的热度也已经蒸腾尽了,低温让理性得以拨开阴云重新回归处理器。有许多事情是一旦开了头便一发不可收拾的。大黄蜂从没意识到自己竟然也能如此健谈,文字像流水般从发声器中自然而然地倾泻而出,机体仿佛也随之轻盈松弛了。

许多次大黄蜂不由自主地停下,因为他感到补天士随时都会接过话茬甩出几句一贯令他窘迫的俏皮话。可事实却是,当他讲到激动处时对方会拍拍他的后背或肩甲叫他慢慢来。补天士搭在他肩上的手臂沉甸甸地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热量,让小机体不至于在寒夜中冻僵液管。这种相处模式给他以安详亲切之感,它令人联想到一条平静的数据河,蜿蜒流过静谧的和平圣坛,与亮盈盈的群星交相掩映,直到最后泻入烟波浩渺的锈海中。

也许今夜破例的不只有大黄蜂。

“所以就是这样,红蜘蛛得到了奥利安·派克斯,而我只能拥有一个死在历史中的擎天柱领袖。”他吐出一口浊气讲完了故事。

“唔……我们来总结一下。你认为指引之手出错了,它把你和红蜘蛛手上的红绳系在了一起。”他的听者垂下眼皮,学着警车的样子故作一本正经。

大黄蜂无可奈何地点头。

“想听听我的意见吗?”对方发出压抑的笑声,旋即又板起脸来,“要我说,指引之手从不出错。”

“不对,它的确会出错!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补天士的换气扇忽然发出一声轻微而悠长的噪音,搭在大黄蜂肩甲上的右手烦躁地动了动:“那你有没有想过,从一开始出错的就是你呢?”

大黄蜂警觉地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补天士毫不忌讳和他对视,光镜里耀眼的光芒表示他的火种呈一种前所未有的诚挚,“你真的确定那个‘Prime’就是擎天柱?”

“确定。”他不假思索就说。

而补天士显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他靠近试图后退的小个子再度低声问道,声音在大黄蜂的接收器里阵阵回响:“你就那么确定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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